前情:
--------------------
08 不小心不行!夏日灯笼山祭(下)
祭典还是那个祭典,盛况还是那个盛况,而这些在此刻的勇利的眼中这些都成了吃人的血盘大口。嘈杂乱耳的声音,昏暗不明的光线,似是而非的小孩身影……哪里都没有,哪里都找不到。
40分钟后维克托再次见到勇利时,明显感到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两姐妹看见勇利并没有带回她们的姐姐,隐隐的不安情绪涌上心头。
“没有,”咖啡厅漏出的光线打在勇利面无表情的脸上,“我一直找,一直叫她的名字,但是没有。人这么多,天这么暗,她跑到哪里去?她会遭遇到什么?她会不会……”
“勇利,冷静一点!”
勇利的语速越来快,声音愈发高亢,眼内一片死寂,就在他要说出可怕的猜测时,维克托大声打断了他。
“我怎么冷静啊!她不见了!如果我再快一点,哪怕是快一秒……”
维克托用力捉住的勇利双肩,毫不客气再次截断他:“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她放下来的。”他捧住他的脸,抵着他的额头说道,“我们开始都太不冷静了,我后来找了祭典的广播中心,他们已经在帮忙放寻人广播了。如果接下来还是没有消息,我们就报警。另外,还要打电话通知一直优子他们,这件事不能瞒,让他们也过来帮忙找,人越多越好。”
勇利失焦的瞳孔缓缓对上维克托湛蓝的眼睛,好一会儿,他轻轻地推开了维克托,双手微颤摸出了手机给西郡打电话:“喂,西郡……”
湿暖的晚风携着狂欢的味道吹过,咖啡厅门前冷淡的灯光圈出了一座孤岛,他们忽然间都无话可说。
勇利恍惚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熟悉的魔鬼从泥沼中爬出,将他紧紧攫住。历史只会一次又一次重演,他依然是那个一无是处的他,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了……
“勇利!”西郡夫妇忐忑的呼唤击动耳膜。
流丽、流谱一见双亲,立马扑了过去,双目含泪——明明都乐观地相信着姐姐不会有事,但眼泪就是莫名其妙涌出来了。
“勇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空不见了?”西郡喘着气,连环炮一般发问。
勇利抬头望向他的青梅竹马,双眼涩得进了沙子,几个小时前,他无比爽快应承帮忙照看女儿,几个小时后,他也无比愚蠢地将他们的女儿弄丢了,巨大的愧疚羞耻感摧袭他,他几欲脱力下跪。
“是我,都是我的……”
“是我没有抱好她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实在非常对不起。”维克托的手从黑暗中伸出,一把捂住了勇利的嘴,顺势将他的头用力往后一掰摁倒在了肩上,说话有条不紊地进行着,“Axel是在参加游行时走失的,我已经将通知广播寻人,现在距Axel走失已经过去了53分钟,我和勇利跟着游行队伍找了40分钟,接下来我打算回之前逛过的摊位找找。Axel好像是在游行队伍中看见了一件很感兴趣的东西才会主动离开我们的,优子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会这样?”优子的眼中早已溢满了泪水,“她受我们的影响除了花滑也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情了,平常出门最喜欢就是吃东西。”
西郡抱着她的肩膀拍了拍以示安抚,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果断对勇利他们说道:“我和优子先去广播站那边看看有没有新消息,小摊街那里就拜托你们了。”
达成共识后,双方没有再废话,维克托拖着勇利奔向小摊街,一路无语。
“Axel,Axel,Axel,你在哪里?”
“Axel!”
“打扰了,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儿小扎着丸子头穿着粉色小浴衣的落单小女孩?”
“没有。”
“打扰了,请问有没有……”
……
……
……
30分钟后。
勇利看见迎面走来同样一无所获的维克托,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散去。
“勇利,”维克托停了一下,说道,“报警吧。”
勇利掏出手机,屏幕点火一样亮起,照出了一张惨淡苍白的脸。
美奈子未接来电20通。
西郡未接来电15通。
真利未接来电8通。
勇利隐约知道西郡那边有了消息,马上回拨给美奈子。
“喂,美奈子老师?”
“勇利!!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小鬼头找到了,她离开你们后一直跟着真利姐和我,我们也是不久前才注意到广播,你不用担心了。”
“勇利,抱歉,我家孩子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好好教育她们的……”
“雪糕,雪糕!空挧流我告诉你,你这半年内都不要再想着吃雪糕了!”
“妈妈~papa~”
电话的另一端嘈嘈杂杂,勇利却像什么都听不见,脚一软,突然就跌坐在了地上。维克托见状吃了一惊,连忙弯腰要去扶他,勇利毫无预兆就抱住了他。
“找到了……”
维克托一愣,惊喜地笑了,也不管四周投来的诧异目光,回抱了勇利。
“我就相信她会没事的。”
眼泪这才被唤醒一般争前恐后涌了出来,勇利眼一眨便埋首进维克托肩头,语带哽咽:“我……刚才你让我打电话报警时,我真的觉得Axel找不回来了……”
维克托一下一下摸着勇利的头,又将他抱紧了一些。
“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草率的。”
勇利摇摇头,不再说话。
“飕——嘣嘣嘣。”烟花爆炸的声音响彻云霄。
维克托仰头一看,深邃的夜空中数百朵巨大艳丽的朱缨肆无忌惮地盛放,开得让人目眩神迷。
“勇利,这是烟火大会要开始了吗?”维克托傻傻问道。
勇利吸了吸鼻子,红着脸笑了,他站起身,扫了扫浴衣,主动牵上了维克托的手。
“走,带你去一个可以看得更清楚的地方。”
说是看更清楚,不过是站在更高的地方——踩着木屐,勇利牵着维克托七兜八转走了好一会儿将他带到了一座人迹少至的小土坡上,这个地方不是靠烟火点放地最近的,但视野不可谓不好。
春天樱花,夏日烟火,秋季红枫,冬日白雪,经历四季轮转,蓄势了一年的烟火就在这个夜晚揭开了彻底疯狂的帷幕,万发礼花齐发,整片夜空伴着流光溢彩的锦冠熊熊燃烧了起来。
勇利对着远处仪态万千的花冠缓缓伸出了右手。他在看烟花,维克托在看他。
“勇利,你在想什么?”
“五年了。”勇利嘴角弯起了淡淡的弧度,眼中却没有笑意,五彩斑斓的火光他光洁的脸上变幻不定, “真美啊。”
维克托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嘴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能感受到勇利平静的表面下波涛汹涌,但是他无法得知他的浪潮因何而起,又会奔往何方。他与他,有时候靠得很近,有时候又隔得很远。
“维克托,你说烟火为什么会这么好看?”
“色彩丰富,数量庞大……”
“因为稍纵即逝。”勇利侧了侧头,以一种温柔缱绻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就像……”
“就像不赶快吃就会融掉的雪糕!”维克托接道,“啊,其实今晚我也很想吃雪糕呢。”
勇利忍不住笑了,他转过头看他,发现维克托一直在看他,四目相汇,瞬间胶着。
“维克托,看烟花啦。”
“我在看啊,你的眼睛里有很多。”
虽然维克托经常语出惊人,可无论来几次勇利都是无法招架。那种又羞又恼直叫人想遁地三尺的冲动又一次占据脑海。烟火“嘭嘭嘭”地开着,心“砰砰砰”地跳着。
山风凉如水,维克托向勇利张开了双手,“勇利,冷吗?”
“是你冷吧。”这样回道的勇利,靠进了维克托的怀里。
维克托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漫天焰火,他吻了吻勇利的头顶,凑到他耳边说道:“不用想那么多。烟花稍纵即逝,但我们不是。”
我们生为谱写历史,我们将永载史册。
九月,要来了。
【つづく】